《若葉時代》的魔力,讓堂本光一與堂本剛真的成為相愛相殺的血緣兄弟

如今觀賞90年代的青春純愛劇,可能惹笑的地方會比感動之處更多,但是,《若葉時代》仍然讓你相信,其實沒有血緣關係的堂本光一與堂本剛,好像在某個奇妙的時空,真的有如甲斐與武司一般是真正的兄弟。
由青春偶像主演、以青春少年為主角的青春偶像劇,一直是日本電視圈要捧紅偶像的標準公式之一,這條脈絡可以追溯到1979年,田原俊彥與近藤真彥都有演出的《3年B班金八先生》。
而在我們熟悉的90年代日劇世界裡,如果要提起青春純愛偶像劇,當然不能不提堂本光一與堂本剛主演的《若葉時代》(若葉のころ,台灣譯名《徬徨少年時》)。
這是一齣被長期忽略的日劇,它的重要性早已證明了這不是一部為偶像扛轎之作,反過來可以說,《若葉時代》建立了完美的青春偶像劇公式,同時,讓這對堂本兄弟發揮了驚人的演技,放眼90年代的偶像劇,《若葉時代》應該獲得更高的評價地位。

「若葉時代」(若葉のころ)在日本,是合唱團體比吉斯(BeeGees)的名曲《First of May》的譯名,指的就是青春歲月的意思。
日本文化裡,就用若葉標誌來代表初學者——所以你能在日本看到許多車上,都用若葉貼紙代表「新手上路」的意思。而《若葉時代》的開場,就在比吉斯的歌聲裡展開。
背景傳來堂本剛飾演的相澤武司獨白:「年輕的時候,我時常想著他,在相同的時刻出生、為相同的事流淚、活著相同的人生;那個時候,我一直想著活著的意義、以及死亡代表著什麼,還有,想著我跟他之間。」
鏡頭隨著這篇詩句與歌聲,從山丘上的大樹俯瞰著城市。可以說,《若葉時代》有個漂亮的開場,這簡單的開場卻包含了整齣日劇的概念。
首先,大樹上的枝葉自然帶給觀眾「若葉」的聯想,而事實上,在《若葉時代》往後幾乎每一集,都會出現這棵大樹。堂本剛飾演的武司在劇中,時常會到這棵大樹,他與身份比他高出許多的摯友、也就是堂本光一飾演的藤木甲斐,也會在這裡有許多對手戲。
青綠茂密的樹葉,代表了他們慘綠的年歲,也像撫慰或見證他們之間由陌生、熟識、甚至反目成仇的第三者。這棵大樹日後成為許多粉絲前往朝聖的聖地,《若葉時代》可說是90年代帶起「聖地巡禮」風潮最早的作品之一。為什麼它有這樣的魅力?最簡單的原因,就是它讓大樹成為了故事中的另一個主角。
但是當然,主角仍然是武司與甲斐,《若葉時代》其實是一個類似「乞丐王子」的故事。
武司家境貧困,還有弟妹需要照顧,母親早逝,父親是個廢材酒鬼;相反地,甲斐是鎮上大人物藤木醫師的兒子,藤木醫師不但受人敬重,還是兒子與武司即將入學的貴族學校嘉南學園的理事長。
可以想見,家境優渥的甲斐,當然是校內的貴公子,而武司不但得為全家的衣食操心,還受到不良學長的霸凌,甚至狗眼看人低的有錢同學們,也不相信「下賤」的他,能考進天龍人才有資格就讀的嘉南學園。
偏偏,一場意外,讓開學第一天就遲到的武司,以最糟的方式遇見了甲斐:武司才進校門,發現教室樓頂有人想要跳樓,古道熱腸的他立刻跑上樓,原來他誤以為的跳樓學生,其實是為了撿拾掉出屋頂防護柵欄的手錶而翻牆的甲斐。
但是如果沒有這個誤會,那麼王子與乞丐就沒有相遇的契機。在空無一人的校舍屋頂,兩個身份地位與個性都有極大差距的男孩,彷彿脫離了世俗概念的束縛,在短暫時間裡,因為一場誤會的虛驚而坦誠相對。
考慮到接下來《若葉時代》的劇情,這裡我可以說「這時的他們,還不知道未來彼此將為自己帶來多少溫暖的時刻、與殘酷的命運...」云云。沒錯,我們可以在往後無數的通俗狗血劇裡,持續看見這樣的描述,事實上,《若葉時代》確實超級狗血,它被歸類於「狗血劇」(ドロドロドラマ)之中。
但是,姑且不提狗血劇元素,原本就是90年代日劇最重要的戲劇元素,更重要的是,編劇小松江里子擅長的狗血劇元素,打造了青春純愛劇的完美小宇宙基底。
往後當堂本剛與廣末涼子在《夏之雪》愛得死去活來,最終卻因為機車車禍而拆散了他們,相信全日本觀眾都會立馬陷入「機車真的撞得死人嗎?」的思辨當中。
考慮到台灣機車事故死亡人數,超過道路交通事故死亡人數的半數(107年),這個問題似乎不算是個問題,只是觀眾情感上,無法接受絕對站在相信「機車猛如虎」這一方的編劇小松江里子的安排,為什麼小松要在結局安排這種挑戰一般常識的劇情呢?好歹也把機車改成18輪連結卡車吧?這種偏離觀眾認知的劇本沒問題嗎?

事實上,早於《夏之雪》4年的《若葉時代》裡,便看得出小松「偏離現實」的偏好。
武司與甲斐在最糟糕的狀況下相識,但這無人的屋頂,卻是他們相遇最完美的舞台——因為沒有人。試想在屋頂翻牆的甲斐,如果被教職員或其他同學看到了,那麼這場相遇不會發生。
儘管他們同班,但甲斐的天龍人同學,很快就告訴他,武司是個不屬於這裡的討厭鬼。而如果沒有這場相遇,身份高等的甲斐,未必會知道同學的描述,只是露骨的歧視。
簡單地說,編劇需要為角色們,打造一個遠離世俗邏輯的獨立小宇宙,在那裡才能讓這些角色,將性格裡最不為人所知的部份顯露出來,藉以讓他們之間發展出觀眾會被吸引的關係。
其實想想,你會為了撿一隻錶,而翻越高樓的防護柵欄嗎?也許這隻錶很貴重,所以這種危險行為「很合理」,它只是「不合情」而已——一隻錶與生命孰輕孰重昭然若顯,更何況甲斐家境富裕。小松在《若葉時代》裡非常努力地製造這種隔離空間,試著讓武司與甲斐快速地在「無人的屋頂」,發展僅屬於他們的關係。
另外一個例子,才就學的武司,被以前國中的學長欺負——根本就是飛車黨的學長們,竟然騎車大剌剌衝進學校追著武司跑,而整座學校沒有任何一個人對武司伸出援手,只是眼睜睜看著他被追出校園,學校宛若《瘋狂麥斯》的末日公路一樣殘酷。
而只有一個人要救他,不是老師或其他學生,而是才認識不到幾小時的甲斐。這種劇情當然偏離現實,日後想起來只會留下失笑的情緒,但是在觀影當時,觀眾只會比對其他角色的無視態度、對甲斐的挺身而出感到熱血澎湃。
隨後,騎著一台破腳踏車的甲斐與武司,竟然讓騎著機車的飛車黨們通通去自摔,這當然又是一次偏離現實,但是,觀眾早就迷惑在小松江里子的孤立小宇宙之中,在那裡,只有堂本剛的陽光笑容,與堂本光一憂鬱的微笑,還有那棵永遠看護他們的大樹——逃離飛車黨的兩人,最後就是來到這棵命運之樹底下休息。
小松打好了基礎,但是,讓這個小宇宙圓滿的關鍵,是兩位即將成為男神的男孩。KinKi Kids的粉絲們,絕對會接受小松江里子將這兩位偶像塑造成命運乖離卻血脈相連的雙子設定。
但是,堂本剛與堂本光一各自的本人個性,絕對與武司和甲斐不同之外,他們早先的銀幕形象甚至也與《若葉時代》裡的武司甲斐大異其趣:光一在數個月前主演的《銀狼怪奇 FILE》裡,飾演有著溫柔與冷酷雙重人格的天才高中生;而剛當時主演的《金田一少年事件簿》大受歡迎,他飾演的金田一少年雖然看來與武司一樣活力充沛,但是古靈精怪的金田一,與有著道德潔癖的正直武司,仍然有明顯的差距。
可以說,可以迷惑觀眾、讓他們無視偏離現實的狗血劇元素關鍵,是堂本光一與剛的銀幕魅力。即便我們先不論那些早就是KinKi Kids粉絲的觀眾,單單觀看《若葉時代》,都能感受到他倆演技所塑造的角色魅力。

武司與甲斐是截然不同的兩個角色,劇情刻意在方方面面都要塑造王子乞丐的對立性,武司的個性其實更像是純潔的王子:正直、相信任何人、並且誠實。而甲斐恰恰與其相反,他對父親有毫無掩飾的厭惡、想要逃離家庭、是一個有許多負面情緒的角色。
但更有趣的是,這兩個角色的個性,會逐漸轉變成對方原本的性格,往後他們會彼此背叛、傷害、然後後悔、想要彌補、並為對方犧牲——犧牲是純愛小宇宙裡最崇高的「獻祭」儀式,不管是透過高空墜落的鋼筋、還是高速衝撞的機車,這些無論合理與否的傷害主角手段,都在純化主角的心意。
這樣的角色性格轉變,意味著堂本光一與堂本剛必須隨時都具備說服觀眾的表演技巧,他們的顏值也許能幫上一點忙,但是要讓觀眾撐過全劇12話12小時的奇詭劇情(對,有人被鋼筋砸中竟然沒死),這可不是長得帥就行。
有著師生戀、醫生護師不倫戀、NTR、意圖強暴兒子同學、殺父、霸凌、戀母等等狗血情節的《若葉時代》,透過光一與剛染黑洗白的角色變換、與相愛相殺的「友情」(或說是孽緣),牢牢地捆綁著觀眾們的眼珠。
《若葉時代》最終回的收視率成功地飆上21%,雖然這個數字比起堂本兩人其他更偶像化的作品成績,有明顯的距離。但是,別忘了當時的光一與剛,是17歲不到的少年,他們不但飾演與真實自己年齡相符的高中生角色,同時在一整部劇集裡演出了許多不同的樣貌,這種演技力不但在當時的傑尼斯之中罕見,與其他年輕演員相較,也毫不遜色。
如今觀賞90年代的青春純愛劇,可能惹笑的地方會比感動之處更多,但是,《若葉時代》仍然讓你相信,其實沒有血緣關係的堂本光一與堂本剛,好像在某個奇妙的時空,真的有如甲斐與武司一般是真正的兄弟。這種改變現實的魅力,正是《若葉時代》能跨越現實時空隔閡、仍然令人懷念的巧妙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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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林君玶
核稿編輯:楊士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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